回国了，阔别五年没有回国了。第一站先回到了北京，待上一周办点事情然后再回家。这么久没回已经忘了北京恐怖的高温了。路过立水桥，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有这么这么多的超高层建筑，而且外面的路面尘土上飞扬，许多人都粉头土脸的，感觉好没有尊严。北京就是一个巨大的城中村啊。一想到这些房子资产比我这个人的价值都高很多就觉得非常诧异，为什么我们要选择这样的生活呢。

回国最不适应的一点就是人实在是太太太太多了，角角落落里都是人，而且没有秩序，为了生活见缝插针。路上车辆行人乱飞，太阳又很晒，尘土飞扬，建筑又高又密让人喘不过气来。而且画着这样好看的妆的姐姐也骑着共享单车在这样行人和车辆乱飞的城乡结合部土路里通勤吗……

来这里的一周我变得十分贫瘠。虽然身体在外面行走，在感受北京的一切，但是我的内心却在极速收缩。这是一个光是走在街道上就会被晒枯萎的地方。

去车管所把美国驾照换成了中国驾照，办理速度非常之快，电脑上敲敲敲很快就弄好了。美国车管所赶紧来好好学学.jpg

另外换证的时候需要自己预约科目一，考过了就可以直接拿驾照了。因为我要在回家前把驾照弄下来，而最近能预约到的得到很北的昌平区马池口镇了，路过好多农田，简直是打的打到了一个大农村，这种地方竟然还有车管所（滴滴司机也震惊了），而且还叫京北京都府，京都怎么惹你了？

这里看起来是和驾校绑定的，考试的时候也是一大批人一起去考，考完一大批人一起发驾照，这里的候考室给我的感觉像是中学时候的教室，廉价的塑料桌子和椅子，刷的雪白的墙面，贴着廉价的瓷砖，上面挂了一些可能还写错了的名人名言，白炽灯管闪烁着。一大堆已经成年的人在这里根据监考员的指令排队、安检、上机考试，然后回来等叫到名字拿驾照，一些远古的 ptsd 又击中了我。赶紧考完跑路了。

在北京打车确实很便宜，本来还想着坐地铁的，但是光是走到地铁站的那段路都热得有些受不了。我大学的时候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活蹦乱跳的，难以置信。

在北京的酒吧喝酒就是一场豪赌，因为随机去的评分高的酒吧都烂得让人意外，而且价格简直就是美国的酒吧价格直接乘以汇率。这价格相比于餐厅里吃的东西，实在是高的离谱了。这里酒吧，据我观察，来消费的都是女生，或者是情侣。然后酒吧里的酒普遍小甜水。不知道是不是互为因果。之前去的一家酒吧，好奇地点了一杯叫做 New fashioned (笑死，叫板 old fashioned 是吧) ，服务生还强调说这杯酒烟熏味很浓、酒很烈哦，结果酒上来后发现酒还是偏甜的，而且 smoky 的风味不来源于酒（估计用的就是很普通的 bourbon），而是来源于点燃后插进去的肉桂，你们怎么这么幽默呢，去选美国总统好了。

见了一直通信件但素未谋面的 A 同学，好欸。晚上去了王府井那边故地重游，然后散步到故宫，从东华门那边进入，沿着故宫脚下走到午门，然后再走到西华门出去。因为有护城河，河风吹来还算凉快，两遍的垂柳随风舞动，我们藏在柳树下面的椅子里聊天。走到午门前面，一些骑行的人在这里歇息，然后大声放着歌，有点无语。不过毕竟夜晚的故宫也不是我们独享的，别人也能以自己的方式享受吧。但是这种享受方式实在是有点干扰别人。于是我们继续往西走到西华门。

从西华门出来时，我还没意识到这里就是中南海。但因为便衣和警察的密度很高，我下意识地就按下了手机，没有再拿出来，更没有拍照。果然在路上骑车停下来的人都被说不要逗留、继续往前骑。不过这个地方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竟然还有个小学和供应水果的小卖部。北京的店面一直让我感觉很困惑，有些明明是很核心的区域、却有一些看起来就挣不到钱、而且店面特别破的上世纪小店，而且不同的店的搭配毫无逻辑，这家卖男装，旁边卖肉夹馍，再旁边是小卖部，再是高级餐馆，这都什么跟什么，太朋克了。

和小 A 去了央美的本科生毕业展。能看的出来，有些本科生真得尽力了，连展览装置的介绍都像是努力模仿 ChatGPT 去写的，全都是中文词但是拼在一起我就不识得。相比于艺术装置，我更喜欢画展，有些作品虽然看上去有许多不和谐的、幼稚的地方，但正因为这些不完美、反而更突出了其本身的生命力，我能通过画直接感受到作者的精神状态。我很喜欢与作者通过作品直接交流的感觉，对我来说，绘画是最直接的、而艺术装置反而隔了好几层。买了好几张作者出的明信片以表示支持。

晚上去看了坂本龙一的电影『坂本龙一：杰作 Ryuichi Sakamoto | Opus (2023) 』。地点我忘了是在哪了，但是一整栋极高的楼外面看去跟镀过金似的，金碧辉煌，更吓人的是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内设很破败，去个电影院跟去鬼屋似的。这一长整个空荡荡的影院里就坐了两三个人，可以很安静地坐着听坂本龙一的演奏。

来之前我还以为这是纪录片，没想到是他设计的音乐会。里面选的都是我很喜欢的曲子，有段时间更是天天听 Andata, Solitude, Aqua 这些曲子。音乐会里那首 Bibo no Aozora 里的桥段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设计的，教授一开始在弹奏美丽的蓝天，弹到后面弹不下去，甚至有些沮丧，这在我的感觉就像是之前一直在幻想着美丽的蓝天，结果幻想被一点轻微的挠动而打破，无论如何努力都回不去那样的幻想了，因为一切根本就是假的。

我在后面几天也每每想起这些曲子。这些十分安静的曲子后面似乎都是对生活的无声控诉。为了保护现实的宁静，我们到底要付出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