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中学时候苹果手机因为太贵而被称为以肾换机。现在发现原来我也买得起,莫名开心。其实挣了钱以后发现很多东西都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贵,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花钱就可以买到游戏机玩游戏和买到新手机的时候还是很震撼的,发现自己原来不用问别人自己想买就可以买,这个发现对于我来说堪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自己挣钱后物质上得到一定的自由和满足了,但这种满足感持续不了太久,自由也并没给我带来更多快乐。就像物质上从旧的状态到了新的状态,一开始很新鲜,适应后一切就又是无聊的常态。青春期时窘迫又无力,只能埋头看书,把一切寄托在自己肆意游荡的精神上,但那时其实更快乐,每天翻开书都是一场冒险。
我突然有点感受到了那些苦行僧和隐士的想法,只维持最低限度的生活,限度越低,被压抑的精神浓度就越高、越灵敏、越有破坏力。对许多人来说平安喜乐可能是最重要的,在生活中有许多疏解情绪的出口,娱乐、酒精、美食、远足、健身等等。但我并不需要出口。更多的满足给我带来的是更多的无聊。 探索自我的核心是一场冒险,无关幸福、爱情、智力与成就,而是关乎自己存在本身的冒险。个中滋味甚至不足为外人道也。
挣很多钱并不是生存所必要的。自我奴役也不是幸福所必要的。大家都读苏轼,但都把苏轼忘到脑后。幸福与不幸福不是开灯关灯两种状态,而是暮色将至或晨光希微时瞬息闪过的一切,关键在于在波澜处掌握平衡。
今晚吃了高档日料,花了八十刀。但是花钱并不开心,花完钱以后反而很焦虑,因为觉得不值。去外边闲逛也不开心,反而很焦虑,因为花了时间也没见着啥有意思的。物质能给我带来的愉悦已经非常有限了,反而我的过去经历会让我扭曲这份花销带来的生理愉悦。……。我每次的向外索求都是如此失败。于是我就只能向内索取。
又去吃了高档餐馆。吃完回来。我感觉这可能是我吃过的最贵的一顿。厨师和服务生都很好,感觉女店主十分有气势,我不太敢动。我在美国五年见到的日本人都没今晚见的多。就餐的客户不多,体验很好,因为除了我以外都是两个或三个人来的,我一个人和厨师聊了蛮久,很巧的是我之前的一个日本同学他竟然也认识。上的菜味道很不错,有道前菜有点家乡菜的味道。我喜欢寿司,这里做的寿司也很好,但是吃完其实有点索然无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差点东西。可能是服务上差点东西,日本人还是那种招牌的友善但是有距离感,虽然跟厨师聊了快两个小时但是感觉和没聊一样。当然吃个饭也不可能说些什么。食物上也差点东西,可能相对于价格来说种类太少了。以及寿司,确实很好,但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那么好,毕竟品质提升一点口味未必提高很多、但是价格确实提高了很多。但除此之外还差点什么。
说不上来。穷人就是花了钱还要使劲想这钱花得值得不值得,十分空虚。花钱让我觉得十分空虚。回来后有点渴,没怎么尽兴,而且再点酒钱包吃不消,就回家倒了一大杯威士忌,喝着喝着也不晓得该做什么,于是开始改卷。我觉得自己又在某种微妙的地方失败了。微妙。失败。失败是很微妙的。
给家里人买东西、给朋友买东西,总是买那些自己想买但又不舍得的东西,而且似乎给他们买时就觉得东西还蛮便宜的,给自己买的时候就觉得东西怎么这么贵。这种对金钱体感的微妙错位还蛮令人困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