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木湖

这一天怎么过也过不完

入湖礼蛮惊喜,广袤、漂亮,湖、山、路都无比宽阔,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冷,尽管日晒狠毒。我在这个湖边待了一天半,总的来说,景色很精致,但是变化不多。东门进入后顺时针到南边能看到雪山,从西到北的线路上看到的是波浪一样的山形,西边种满松树。西南这小半圈有密密的各种颜色的花海,看着赏心悦目,但是很难用手机拍下来。相比于地形变化,我觉得湖水颜色随时间的变化更大一些,可能和太阳照射角度有关,上午的湖水只是蓝,远望过去如深海一般。到下午湖水的蓝色变得如同宝石一般,而且边缘更加翠绿,与花海一道来看的话更加精致。

我去过的另外的看湖山雪景的地方是美国大提顿国家公园 ,印象里那边的湖要精致很多,湖水极致清澈,如同液体宝石一般,雪山也很近,开个快艇很快就能到。另一个地方是西雅图的国家森林公园(在写了在写了),里面的湖水翠绿清澈,船行其上如行空中。相比之下赛里木湖的湖景本身并没有那么好,它更大,但也失去了精致。不过广袤的湖景也有些别的好处,从景色上的来说,最佳的角度是在西南方,花海、草地、雪山、湖景,可以同框,微风浮动各种颜色的花,坐在草地上遥望湖景,时间如同静止,深蓝色的深邃湖面在风上波动,像是塞尔达里的龙之泪。


讲讲我环湖的玩法。我去的都是没人的地方,一个推荐的景点都没去。一方面是我喜欢旷野的寂静,得在没有人、离环湖行车道足够远的地方,才能获得这样的寂静。另一方面我感觉湖边的景色都是差不多的,岔开景点几公里就没什么人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扎堆到那几个景点,把那段路堵的水泄不通。如果自驾出来只是为了跟大巴一起挤景点,那为什么不直接买大巴票呢。

景点处人多,许多地方到湖前还围了围栏,可能是怕太多的人踩到上面破坏了草地的生态。广袤的湖区其它地方都没有围,可以踩着草地和花海直接走到湖边。而另一边也可以踩着草场走到山的深处。不过有些草场是有主的,里面草场主人在放牧,会有围栏拦住,不让牛羊下来,人也上不去。

开着车顺时针绕,车窗拉下来感受湖边的风。想停下来就顺路在路边一停,除了景点处有交通管制以外其他的地方都能随便停。停下后有的时候也不下车,就从车窗摇下来后的窗口看出去,阳光很足,像是画框一样,而里面的花草还在随风摇曳。有时画框里闯进来一两个人,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他们离得很远听不到交谈声,只能听到鸟鸣,有时看着看着就忘了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有时也会下车。有的地方离湖近,下车不久就能到湖边,但我更喜欢要走一段的地方,那里离行车道远,走到湖边就听不到车的引擎声,回望有时能远远地看到车行驶而过,但是听不到声音,像是穿行在画里,有的时候因为地势遮挡看不到车,四野望过去也见不到人,似乎整个世界里只剩自己,这时旷野就会将它的寂静侵染进我们的意识里、侵染进我们的皮肤里。这两天开车的时候都在放塞尔达的原声碟。耳边时常环绕着那声响。只要离旷野足够近,就能感受到万物的声响。风、虫、鸟自然有声音,可是连阳光、草场、湖水都是有声音的,寂静也有其自己的声音,在听塞尔达的时候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只是在旷野待久了会觉得很寂寞,斑驳的寂静侵染进灵魂里。万物自得其所,唯独我在这里是多余的。

不过不看地图的话有的时候就会走到一些奇怪的地方。明明看着没有那么远,但走着走着怎么也走不到头。有时卡在路中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湖在远远的地方,路和山也在远远的地方,视野所及没有一个人一辆车,感觉一个人被丢在了地图的随机地点。还好打着伞,不然非得被晒抑郁不可。

湖边的风很凉,但太阳很晒,所以我都是打伞,这样体感温度能降五度。到湖边就席地坐下,有的时候会打会水漂,但更多的时候就只是单纯地坐着。本来想躺着,但是在湖边石子下坐下来就跟煎咸鱼一样。

这一天过得非常漫长,新疆白天非常长,晚上十点多才日落,傍晚的太阳也非常晒。我昨晚坐卧铺火车来,十点出法,六点到,提到车后就直奔公园。早上八点入园,转到晚上五点已经绕了一圈了。其实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湖的景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各个角度看来看去也就是这个湖。坐下来书也不想读,就是闲逛、发呆、本来想思考一下自身种种,但是也想不进去,有点累,所以持续无聊。因为昨晚坐的卧铺,睡也睡不太好,疲倦到甚至有些抑郁,有的时候觉得事情就这样了,没什么好看的,自己也找不到更有趣的事情了。还好有网友在,抱着手机偶尔说几句也能缓解一下旷野带来的过分的寂静。

到五点钟的时候继续开始绕第二圈。转到在南边卡住了,都是去松树头的,因为太堵,我甚至下车买了个馕,边堵边吃,堵车结束的时候啃完了半个。湖水比白天要好看,更加翠绿精致。其实白天的时候相比于湖景,我更痴迷于山景,因为山景有许多被遮蔽的地方,我会想象到那里面去会如何,那些云落下的阴影之处有些什么。而湖水过于直接,单纯的好看,反而没能激起什么想象力。转第二圈和第一圈一样,不过对什么位置有什么景观更清楚了一些。反正景点人多我也不想去,就边开边停,一直混到晚上十点。这一天很难捱,累到有些抑郁,再好的景色在我看来也有点无聊,总有种不断在失去的下坠感。最后,打算去看晚上十点半的落日。

到落日时分山的倒影起了变化,开始漫出微粉的光。看到有些变化的景致,我体内又有些活力涌动起来。开开停停到了一个地点,往里跳了几步跳到大石子上坐下。日落时分湖水开始涌动,像是太阳砸近地面激起无尽的风,我甚至有点担心跳过来的那些石头会不会被涨起的湖水给淹了。湖浪大的时候听着充斥着脑海的湖水声看着视野所及无尽的水波会有点眩晕,怕一下坐不稳掉了下去。因为有很厚的云,没能看到好的霞光,有些可惜。看完夕阳开车返回,在营地路过上洗手间的时候,抬头看到了月亮。

夜晚住在牧民的帐篷里。山上的草场不让我们上去,所以得他们开车下来接。不过这样也好,维护草场。山上帐篷分的很散,人很少,也很寂静,能眺望湖面。到十二点的时候,太阳终于彻底下去了,慢慢星空起来了。今天特地选择在山上过生日,是想在光污染少的地方看一下星空。不过没想到出了月亮。原来我出生的月相是这样的。月亮很亮,但是另一侧的天空上还是能看到星星,星星越看越多,肉眼渐渐适应了这样的亮度,能感觉到夜空背后是密密麻麻的星海。原来我们所处的世界是这么热闹,无数的光从无数的星辰中传递过来。如果电磁波有声音的话,我们地球该是多么热闹。我拿着星空软件在识别头上的那些星辰和星座。看星空看了好久,一头牛走到我面前,吓了我一跳。牧区的牛不睡觉的吗。不过我也该进去睡了。本来想在生日的晚上仔细思考些什么、对我这失败的人生说点什么,但是因为很累,没有能做什么有效的思考,一躺下就睡着了。


住的地方在湖北面。第二天逆时针又绕到西南看花海下的湖面。睡醒后昨天感受到的无力和无聊感被驱散了许多,活力又重新占据身体。天气很好,景色很美,这段路无论顺着绕还是逆着绕都百看不厌,湖面似乎比昨天蓝得更加深邃,花儿也很柔和。这段路开起来很愉悦,什么都没有想,景色单纯地善心悦目。失败的清晨,风景无限美丽。

中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骑马,因为我自己没骑过,所以还有些担心。因为我是自己去,那个时候也没别人,于是向导就带着我一个人上山了。向导说可以教我骑,给点小红包就行,我说可以,被美国的消费习惯荼毒以后我觉得给小费是应当的。

他教的蛮好,不过马的力气真的大,一开始很难控制。而且马奔跑起来真得吓人,我随时感觉自己要被颠飞出去了,只能死命往前踩着脚蹬。在玩塞尔达的时候我还疯狂加速,我错了,我现在知道林克有多辛苦了。向导看我适应的挺好,而且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所以说带我进深山耍耍,我说好啊。那种峡谷里的路,我都不敢走,马竟然能走过去,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稳,那我也用四肢爬行的话应该也很稳。走这种路我还是有些紧张,抓缰绳的时候手都有点被磨伤了,另一只手扣着马鞍也有些发抖,总之一个半小时下来后我两只手都在抖。不过骑行到山谷里面还是很舒服的,这里是真正的无人区,只能听到马蹄声、马嘶声,不过也能听到马一边吃一边拉。马真的会走着走着就低下头吃两口,如果拉着缰绳它没法低头它还会仰头甩你,跟塞尔达里一样。路上我还看到一只土拨鼠,原来土拨鼠这么大这么肥。从山谷返回,从高处望下去的感觉也相当好,很空旷,很自由。

这两天过得跟个猿人。坐软卧、在山顶帐篷里睡觉都没怎么好好洗漱,也没换衣服。每天涂很多遍防晒。路边也是席地而坐,有的时候走草场到湖边走着走着一脚踩进水里,脚上沾了泥。在路边也是随便买吃的,没吃过正餐。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野化了,顶着大油头,戴着帽子一遮了事。自己一个人出来就会非常放肆。现在就是想回酒店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晚上回到酒店,去楼下要了一升的精酿,吃了炒米粉。老板本来都要关店了,有个人来问还有没有,老板说没有。我过去说老板老板附近有没有别的米粉店推荐,我来新疆就是为了吃这一口粉。老板听到以后就回去重新拿出家伙说这是我留给自己的我做给你吃吧。花言巧语骗到一顿粉。

吃完回酒店洗了长长的热水澡,除了这两日的浑身污垢,精神也变得清爽起来。二十九岁生日的晚上,在酒店里久违地玩了会手机。无比普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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