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此流逝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这周过得也很匆忙,虽然做的事情并不多,但好像自己也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无论是工作也好、观影也好、看书也好、学语言也好,总之一直在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胃的深处有一台永动机,一旦空闲便浑身难受地去想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焦躁如同饥饿感,todo list 里的东西不减反增。工作消耗了一天中绝大部分的时间、而剩下的精力仅能完成很少的事情。

周日,中午躺回了床上,因为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就只是躺着望着透过窗户的金黄光线。精神很疲倦,想要睡觉,但一旦想到「想要睡觉」这个想法令自己无法入睡——毕竟睡眠与专注是背道而驰的——心里就很烦躁。在一阵困意与一阵烦躁之间,想到自己对既定的生活缺少主动性,虽然事情都是我自己选的,但是却总觉得自己是被什么推着走。被推着做事、被推着娱乐、被推着消磨时间。每晚也是熬到足够晚,熬到心脏和胃有些不适,才躺到床上,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似地睡着。或许只有在什么都不做的时候,自己才对自己此刻的生活有完全的掌控力吧。不是想着要去做什么愉悦身心、或者消磨时间的事情,而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做,因为所有事情——哪怕是娱乐——一旦开始就都会被纳入某种日常,而重复的日常令人麻木。但如果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只是为了能让自己有这样什么都不做的时间和心力,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躺了会后起来工作,投注精力进去后心情平复了许多。和早上一样,什么也没有起变化,只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又多一件。

傍晚感觉十分寂寞。或许感受到的是滑入时间夹缝之中的慌乱、是精神递质短暂停摆的茫然——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过去的记忆,没有期许的未来,也没有感兴趣的可以做的事情,在没有任何意义的世界中,只有寂寞与焦躁在无尽地蔓延。有许许多多可以做的事情,我的理智这样告诉我,但我就是停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去行动,或许是想深究这下意识的空白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许这空白只是单纯的生理现象,没有什么值得思考的地方……但事情真得是这样吗……

今天时间消逝得很快,因为大脑在处理这些无用信息时陷入了无时间的混乱状态。空闲下来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些不太想想起的事情。或者单纯因为空置是难以接受的,所以大脑想要不断地接受新的信息、无论是好是坏、它不在乎,只需要有事情占据注意力。于是一整天下来大脑都处于这样被占据的状态,自身的时间也就消失了。不仅仅是集中在思考上的时间也变少了、对时间的体验感近乎消失,这或许才是睡前对这一天感到不满的真正原因,而大脑却想要用更多的信息来跳过对这样不满的自发的思考。用欺骗来欺骗。那我究竟是什么。

今天工作了一整个白天,到傍晚的时候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有些匮乏,无聊像晚霞一样沁染内心……骑车去商场吃了晚饭,回家后精力恢复了许多……或许应当经常去不同的地方,让大脑感受到变化,这样它才能感觉到时间是真真切切在流逝的。努力想象不需要这些信息就能够生活的简单的世界,想象累了却可以看书背单词的生活,想象有许多闲暇的时间可以读书读到困……

或许自己白天感到焦虑的源头在于自己陷入了一种生活范式,而在这样的生活范式里智慧、阅历和趣味都没有增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这很讨厌,因为我总会下意识地觉得如果自己不努力寻找新的出口、不做出新的行动的话,一切都会堕落。我需要源源不断的对新生活的向往,来遏制这样向下坠落的趋势。但是我也已经不是大学生了,时间很紧张,真希望有无穷无尽的时间供我使用,我还有许许多多想做的事。但越是这样想,时间就流逝得越快,甚至本来能用来做事的时间,也被焦虑吞噬了。

今天起得太早,中午又睡了回去,一觉起来就很晚了,听着窗外的寂静,没有车声只有鸟鸣,我还以为世界末日大家都跑了但是没人来叫我。本来想着出门工作,但是在家做一会儿事、发一会儿呆,没有能去成。不过时间从这暂停的空隙里悄悄进入了自己的意识,似乎模糊地感觉到了正常的生活应当是什么样的。

这几天我在做完事情后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对时间的感知从某一刻起就消失了。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明明感觉什么都没做一整天就消失了,根本来不及留住什么,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留不住。一切都滑入了如同黑洞般坍缩的奇点。一切都不复存在,仿佛未曾发生过。只有悔恨长存。

客观上来说心理学上或许是有一些解释的,但我想追问的却是关于应当如何在这有限的时间中生活、并且感知到自己正活着。明明我每天客观上来说也做了许多事情。或许从某方面来说,正因为做了太多的事情,而每件事情都不是一下能做完的,每样事情分配到的时间都不多,所以才感觉每天都只是过渡状态、都只是过程、而时间只是过程中被消耗的一个量。

想着想着又想到前段时间看的『琳达琳达琳达』这几部电影(见当时写的影评 ),想到那空荡荡的镜头之下或许才栖息着生活本来的面貌。意识不到自己存在的世界或许会很美丽。

想起许多让自己提不起劲的事情,包括自己原来喜欢的那些。该不会是又抑郁了吧,我想着。也可能只是在这短暂的放假的罅隙中允许一切念头都暂时脱离它所奔向的目的而已。说起来,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投入如此多的热情到自己的创作中去呢,那会是我们摆脱自身狭隘和身心束缚的唯一方法吗。没有答案的生活,应当如何去度过呢。

在接触新事物的时候时间会变慢,而重复麻木的日常只会使时间变快。那些让自己身心愉悦的事情部分是因其稀缺性而令人愉悦,而如果每天都去做的话,大脑反而会将其并入麻木的日常。虽说源源不断地接触新事物会触发心底对于意义的反省,但是表观的刺激总是有限的,重复的事情越来越多,世界的丰富度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高,那些引起我们美好想象的词语也只是包含了某些含混期待的关联词已,而我们现在和小时候相比已经接触了太多的事情,再接触新事物的边际效应只会越来越低。心流状态确实会让时间变得很快,但很多时候长期的工作、训练并无法因为一次次地投注心流而有实质性的长进。究竟是不断地接触新事物让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慢点、还是多在工作与爱好中进入心流状态让对时间的感知消失会比较好呢。两者对于生活本来面目的看法或许都是相悖的,尽管都是想让自己度过更有意义的生活。我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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